第40章(第3/4页)

这老胡是二叔跟前最得力的管事,为人机灵做事周全,唯一的毛病就是见谁都这幅殷勤得有点假的模样,叫人看了就打心底里不舒服。

毓朗就不信自己回来那阵西院没收到消息,他非要这么说那毓朗自然就顺着他的话这么答,噎得老胡满脸通红直翻白眼,满肚子好听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舒穆禄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去书房请赫奕吃晚饭,到底是正经娶回家的正妻,再是憋着气想要让舒穆禄氏明白这个家里到底谁说了算,也不能真就这么不给她一点儿脸。

回了正屋,气氛比昨天更加凝重。赫奕心里憋着气总觉得这事是舒穆禄氏太贪心,为了那么点儿蝇头小利害得自己在圣上跟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这事瞒不住,过不了几天整个京城就该都知道了。之前自己跟沈家商量出京外任谋个什么官职那是互有助益,现在再提这事就成了自己求着沈家,再想要像之前那样拿着劲儿讨价还价就难了。

思及此处,赫奕脸上的神情不免更加难看。而舒穆禄氏本来觉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低声下气,丈夫再是有天大的怒气也该收着了。

还是那个最质朴的道理,银子放在外面生出来的利钱,家里谁没花用。总不能花钱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大爷,出了事就又回过头来嫌银子脏。

怎么说也是满洲人家的姑奶奶,从小学着管家理事长大的,哪能真是个面团子由着赫奕搓圆捏扁这么糟践。

既然伏低做小没用那就都别好了,饭没吃两口夫妻两个又吵吵起来,毓朗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碰上图南和惠中两兄弟被赶出来,一脸仓皇不安地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哥,你来了。”

这时候看见毓朗,两人不亚于见着了救命稻草。图南今年虚岁十三,已经算是半个大人,他是西院的长子,平时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外面,他都强迫自己摆出一副小爷的架子来。

但此刻他实在是撑不住,他红着眼走到毓朗跟前,“大哥,我额娘是不是捅了大篓子,统领衙门会不会把她给抓走。我额娘的银子是放在广源行了,可是谁能保证就是我额娘的银子借给那个赌鬼了,便是要抓也该先抓广源行的那些人。”

十二三的小子又读了书,该明白的道理他都明白。知道放印子钱这事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但谁让干这事的亲额娘,论语中曾说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这个道理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怪不得图南替舒穆禄氏开脱。

“大哥,要是实在不行,我去行不行。额娘拿回来的银子我和惠中都用了,万岁爷要是要降罪我俩都躲不了。”

这话说出来就孩子气了,还带了几分赌气的味道。毓朗却听得想笑,他抬手拍拍已经被他亲哥的话吓得直哆嗦惠中的脑袋,又抬手把两人的奶嬷嬷叫过来。

“什么降罪不降罪,不过主子骂上两句,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上三旗由万岁爷统领,说是天子家奴也不为过。这次的事就是要抓人开刀,也轮不到后宅这些女人。

两孩子吓成这样都怪这几年赫奕讲究体面,轻易不动气,舒穆禄氏夫唱妇随也总是一副笑盈盈平易近人的面貌示人,现在突然闹得这么难看,难怪他们不适应。

“你就不操心你阿玛的差事啊,光问你额娘了。”

“我阿玛多厉害,他总有办法保住他的顶戴花翎。哥,我额娘跟他不一样。”

亲父子谁还能不知道谁。图南说到这个神情有些讪讪的,他知道他不该这么说自己的阿玛,但他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阿玛在欺负他额娘。

“这话跟我说过就行了,不许再跟你阿玛说,记住没。”

听着图南的话毓朗怔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二叔总以为自己精明周全,其实连他自己的亲儿子都看得清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有些话再多说无益,毓朗想要这俩小子跟着嬷嬷先回房,可一大一小都犟着不肯动。他也不劝,爱站着就站着吧,反正两人都穿得厚实不怕夜里被冻病了。

听着屋里乒铃乓啷活像拆房子的动静,毓朗不再跟两个堂弟啰嗦,转身快步推门而入,随即又马上关了门隔绝门外图南和惠中的视线。

“二叔,眼下不是跟二婶吵的时候,图南和惠中都不小了,什么天大的事您非要在孩子跟前闹大,你就不怕俩孩子记你的仇。”

屋里的赫奕和舒穆禄氏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站着的赫奕早没了人前温文尔雅体面自持,舒穆禄氏更是面如金纸白得吓人,毓朗定眼一看着实被吓了一大跳,转身就出去把画眉和舒穆禄氏身边的老嬷嬷给叫了进来。

“到底什么事让二叔跟二婶生这么大的气,是名声还是银子。是银子的话,这几年利滚利二婶拿回来的肯定也不少,便是这次广源行折了,二婶再亏也就亏那么多。是名声的话,二叔真要是把二婶气个好歹出来,舒穆禄家难道会饶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