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过往遗憾(第2/3页)

孙绍殷等人怪他招来灾祸,臧雄山怪他毁了自己一生。

……

面对指责,臧雄武巍然不动:

“这世界就是恃强凌弱,谁的拳头大谁说话。”他语气竟然少了以往的忿懑,变得平和了许多:

“我受人欺凌时,也只能默默忍耐,最终壮大己身,自己为自己出头。”

他说道:

“所以他们的死,与我何干呢?力不如人,活该罢了。”

说到这里,他双手揣进袖口中,露出讥讽之色。

赵福生嘴唇抿了抿,将满嘴脏话咽回腹中。

臧雄武又道:

“我以为传世也要骂我。”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抽搐,平静的面容微微破功,语调也有了起伏:

“我、我——”

但他最终压制下了心中的想法,道:

“但他最终却是和我说,他不是懦夫。”

那一刻,张传世的话对臧雄武来说格外令他震惊。

“赵福生,这一切是孟婆汤的影响吧?”他问道。

“不是。”赵福生摇了摇头:

“老张临死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是孬种。’”

她话音一落,臧雄武陷入长长的沉默。

父子二人隔着小院相望,这一段距离不远,却已是生死相隔。

当日二人见面,却相见不相识。

年轻时候的臧雄武尚不知后来发生的事,不明因果,只知愤怒。

事隔几十年后,看到这样的惨烈的结局,不知他心中做何感想。

赵福生突然心生感慨:

“臧雄武,你后悔吗?”

“后悔?”臧雄武反问了一声,他没有正面回答赵福生的话题,而是笑道:

“赵福生,你觉得我错了么?”

“你错了。”赵福生点头。

“呵呵。”臧雄武笑了两声,说道:

“古往今来,就没有老子跟儿子说错的。”

话音一落,鬼船幽幽漂荡在深渊内。

驾驭着鬼船的船夫似是感应到了二人所站立之处,缓缓往二人漂移而来。

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纸人张见到年迈的儿子驾船而来的刹那,虽说他倔强的在赵福生面前不肯承诺错误,但这一瞬间,他眼睛微亮,嘴角微勾,揣在袖口里的手掌一动,不由自主的伸手往张传世的方向探了过去——

船夫没有向他靠拢。

厉鬼复苏之后,人的意识已经消散。

一生都在追求父亲原谅、认同的张传世,在临死之前终于找到了心灵的归宿。

微笑在船夫脸上定格,它驾驭着鬼船,缓缓往赵福生的方向靠拢。

深渊在赵福生的脚下,通体发亮的船夫驾着鬼船,围绕着她打转,仿佛将她当成了自己停靠的心灵彼岸。

这一刻,臧雄武的笑意僵三了脸上。

他眼里的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下去,他整个人说不出的失落。

半晌后,他收拾好了内心的情绪,强迫自己重新挺起了腰,抬起了头。

可此时他受的打击不言而喻。

他的目光落到张传世的身上,冷笑了两声:

“你既不认老子,老子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说完,他道:

“走吧!”

末了,他毫不犹豫的转头。

只是在转头的那一瞬间,他肩膀垮了下去,好像顷刻间老了许多。

赵福生原地站了片刻,最终幽幽的叹了一声。

阴司裁决,结果一目了然。

生前种种,任你嘴硬、任你百般辩解,纵使能骗过所有人,但有些东西是无法压制、隐藏的。

……

臧雄武走出臧氏小院,鬼雾顷刻间将二人笼罩。

另一道脚印出现在他面前,他迈出去的脚步将这脚印踩中。

踩中的那一刻,雾气散逸,二人出现在一处荒野之中。

“这里——”

臧雄武愣住,良久后,他长叹了一口气:

“我想起来了。”

随着他话音一落,一座孤坟出现在二人眼中。

那坟未立碑、未落牌,也无名字。

坟前有未烧烬的纸钱残余,坟头处立了三柱香,已经烧至底部。

臧雄武站在坟墓前,沉默了良久。

“这是我兄弟罗刹的坟墓。”

这也是纸人张心结之一。

“当年罗刹是你下葬的?”赵福生问。

臧雄武点了点头。

“我将他无头尸身埋葬在此处。”兴许是这些年他心中憋了一肚子话无人诉说。

在他心里,怨恨世界,鄙夷世人,一般人他不屑说;

而当年那些能与他说话的人,已经一个个的死去。

唯一幸存的儿子与他形同陌路,到了后来,他也无人可说。

此时赵福生与他搭话,倒引起了他的谈兴:

“我兄弟临死前,跟我说,他杀了官差、镇魔司人,定会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