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天命(七)
裴青禾神箭无双,从不虚发。
今日这一箭,却未射中目标的要害处,一箭射穿五旬男子持着长刀的右手手腕。男子右腕一松,长刀落地,口中惨呼一声。
裴青禾一刻没停,抬手射了第二箭。
男子穿着软甲,然而,软甲只能护住身体要害诸如胸腹处,手臂和小腿处并无软甲覆盖。裴青禾射箭极其刁钻,利箭在空中划出残影,落在男子的右腿腿骨处。
男子身体一晃,重重倒在地上。
逃亡了一天一夜的宿卫军们,疯了一般地冲过来,有人向裴青禾方向冲杀,有人拼力抵挡围拢过去的裴家军。还有一些直接以自己的身躯围住了中了两箭的男子。
眼前这些拼了命的宿卫军,是司徒喜的心腹亲卫,宁可战死也不肯投降。
裴青禾也没有招降这些军匪的意思。她拔出长刀,冷然下令:“杀光他们!”
裴风裴越等人一同怒喝出声,一同拔刀杀敌。
这几年,裴青禾要么坐镇燕郡,要么巡查各军营,偶有战事,也有一堆武将争抢着出手。她已经很久没有亲自挥刀上阵杀敌了。
此时含怒出手,就如索命的阎罗,长刀一闪,便有敌军人头飞起。
裴风出手同样凶猛迅疾,裴越裴婉也各自挥刀,奋力杀敌。他们跟随着裴青禾的脚步,步步逼近。
手腕腿骨都中了箭的司徒大将军,疼得脸色泛白,额头直冒冷汗。然而,此时此刻,他没有挣扎的体力,更没有奋起还击的可能,只能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裴青禾挥刀杀人,越逼越近。
没有人愿意对上战场的裴青禾。
对司徒大将军忠心耿耿的亲卫们,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终于有人被杀破了胆,扔了兵器跪下求降。裴青禾恍若未闻,一刀过去,将跪地之人砍翻倒地。
“裴青禾!不要再杀了!”司徒大将军全身都在抖,不知是惊惧还是后悔,声音也抖得厉害:“我败了!你杀我便可!饶过他们!他们都是真正的精兵,你收了他们做降兵,别再杀了!”
裴青禾目光冰冷:“我饶了他们,谁来饶过那些被屠戮的村民百姓?”
司徒大将军额上青筋跳动:“太荒谬了!你要为一些平头百姓,杀尽宿卫军的精锐士兵!裴青禾!成大事者,怎么能拘泥小节!他们不该白白死在这里!你收了他们,带着他们去打匈奴蛮子!”
裴青禾压根不理会司徒大将军的叫嚷,继续挥刀奋战。
她没有急着去取司徒大将军的性命。之前连射两箭,没中司徒喜要害,却令司徒喜不能动弹,只能躺在地上,看着她领兵围杀宿卫军。
因为司徒喜还活着,这些宿卫军精锐不肯逃,前赴后继地来送死。
心肠冷硬如磐石的司徒喜,眼睁睁看着心腹亲卫一一被杀,鲜血浸透地面,染红了他的眼眶。
他全身颤抖不停,不知是手腿伤处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心里的绝望后悔。
“裴青禾!放他们一条生路!”
“来杀我!我就在这里,来杀了我!”
喊到后来,声音都喊得嘶哑了。
裴风裴越裴婉都冲了过来,他们奋勇出手,将环护在司徒喜身边的几个亲卫尽数杀了。只留下躺在血泊中绝望悲呼的司徒喜。
裴青禾提着刀走过来。
鲜血从刀刃不停滴落。
她站在司徒喜身边,居高临下俯视司徒喜:“你败了,天命在我裴青禾!”
司徒喜惨然一笑,想说什么,已没了机会。裴青禾长刀一闪,他脖颈间剧痛,下一刻,头颅骨碌碌地滚了几步。
司徒喜一死,宿卫军军心彻底溃散,四处奔逃。裴家军的士兵一刻不停地追上去砍杀。
裴青禾闭上双目,深深吐一口气,然后睁开:“裴风,将司徒喜的人头挂在我们的军旗上。”
裴风沉声应是,捡起司徒喜的头颅,以绳索吊在军旗上。
这一场南北国战,宿卫军败了个彻底,裴家军大胜!
天命在裴青禾!
……
混乱的追杀,进行了数日。
裴青禾下了军令,不能放任逃兵欺凌残害百姓。顾莲孙成领兵来汇合之后,也加入了追杀逃兵的队伍。
方圆数十里的村落百姓,得了裴家军的消息,各自警觉。他们拿着柴刀或厨房里的菜刀,或是握着铁锹等器具。但凡有来历不明的士兵闯进村里,他们便一拥而上,将逃兵治服。
昭元天子有令,抓一个逃兵,不论死活,都赏一石粮。
短短几日内,有许多村民拎着逃兵人头来领赏。提供逃兵踪迹消息的,也有一斗粮食的赏赐。前来送消息的村民积极踊跃。
经过数日的追杀屠戮,莫城外以宿卫军士兵人头造就的京观越来越高。能活着逃出北地的宿卫军,几乎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