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神离去的第五日(2)(第2/3页)

谢潭看着这张脸,还是没能确定是谁,小孩子和长大后完全是两个样子,如果把两张照片同时放在他的眼前,告诉他这是同一个人,他才能找到他们的共同点,然后理所当然地感叹“从小就长这样”。

他往前走,进入这片不知道是哪个时间点哪条世界线的雾中,停在她的身边。

“你说得对。”

女孩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他。

谢潭对她伸出手:“走吧。”

女孩又安静地看他几秒,把伞放在他的手中。

谢潭微顿,将伞换到另一只手,牵着女孩,一大一小,往山顶上去。

一场雨过,山间万籁俱寂。

突然,女孩问:“来的路上,你有看到一群人吗?”

“什么人。”

“我不知道,但他们拿着一盏白色的灯笼,灯笼上印着一只羊,像是家徽。”

谢潭低下头看她。

女孩也在看他,像在观察他的反应:“黑色的山羊。”

……

黑色的衣摆被风抖开,像出鞘的刀,身披斗篷的高大身影穿梭在火焰中。

他混在羊群里,非常显眼,因为只有他一直静静站着,冷眼旁观黑山羊们的癫狂,直到他们化为灰烬,他又赶完下一处。

都是一样的场景。

自他醒来,他就在这里,而这里就是这样。

那些火扑到他的身上,灼烧着他,很疼,他的意识和身体好像都在融化,与火同化。

他完全混乱着,但一个执着的念头牵着他走。

火焰中,白骨们三拜九叩,赞颂像歌唱,尖叫像吹笛,此起彼伏。

一具白骨被飞火啄断了胳膊,他张口欲大叫,却打开一张鲜艳的红唇,在身体呈现极其痛苦的动作时,发出一串惊悚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骨化成灰,这张嘴又出现在另一具白骨上,这回张开口,发出惊天的哭声,但怎么听怎么有表演的成分在,过于夸张,于是显得嘲讽。

这张嘴就无规律地出现在每一具白骨上,满足自己的表演欲,叫出自己的愉快。

不一会,白骨们都被烧成骨灰,骨灰再被瓦解成尘埃,卷进飞火里,呜呜地刮遍山间。

嘴唇没玩够地叹口气,回到他一口咬下的某只黑山羊的人皮里,也随风飘走,找下一处游乐场。

忽然,嘴唇一伸舌头,像探出眼睛仔细瞧。

火光里还有一个身影!

刀光藏在火光里,倏地将那张嘴钉在地上,那个身影俯身,阴沉至极地问:“他在哪?”

舌头颤抖着,却还在笑,还能发出声音:“当然在山顶,你都在仪式里了,还不明白仪式的规则?只要观测之眼一进入,就会被自动锁在山顶,那就是咒塔,炉火所在的地方,零点一到,就成啦。”

教主笑嘻嘻的:“怎么,老东西你也心疼?你也不是很在意我的妹妹嘛,我早说了,这门亲事我不同……”

刀又进一分,苏禾问:“我说谢潭在哪。”

教主:“可能在游览山林?四季山景色不错的,他也是观测之眼嘛,比我们看到的多。”

苏禾:“我没找到他。”

“我早就想说,你也不是孩子的父亲吧,那孩子不是自鬼母的诅咒中、颠倒的因果里诞生?你怎么每次都拿出他家长的态度?我才是他的家长吧?”教主往上伸,被刀贯穿得更深,像伸长脖子瞧他,“哎呦,你这种没名分又爹味浓的老古董可不招孩子待见,他肯定更喜欢我这种开明的,什么都由着他的酷舅舅啦。”

苏禾懒得听,拔刀就要再给他一刀,满嘴鲜血的嘴唇还在笑,一点也没躲:“你好害怕啊,你在小瞧他吗?这不都是那个孩子谋划的吗?你不信他,因为我那个妹妹,是不是?你当年信了她,结果就是失去,哦,你其实是恨你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你怕再失去一个,哈哈哈哈哈——”

被捅得更深,依旧没有阻挡教主的声音,甚至更多的声音响起。

“行了,可怜虫,别扰乱了我们的计划,马上了,马上就到零点,盯着山顶可别错过了,你我不就期待这一场烟花吗?好好庆祝吧!来和我数,十、九……”

苏禾想握住他的嘴,他的心在倒数中越来越不安,直到“一”,山顶轰隆一声,黑色的火光冲天,像被顶开的炉盖。

从山顶开始,所有的火逐渐变黑,山像被黑夜覆盖。

苏禾陡然睁大眼睛,肝胆俱裂,狂风吹开他的斗篷,露出他恐惧的面孔。

还未变黑的火柱卷过他的发梢,他都毫无感觉了。

他的恐惧不是因为火奔着他们而来。

他藏在谢潭身上的感应咒文断了。

这个咒文,自从进入四季山,就确定不了位置,迷失在火里,但他起码知道谢潭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