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3页)

“慢着。周夫人刚才所求何事,你可知情?”

“即刻焚化,绝不知情。”

陈秉正望了一眼林凤君,她立刻接话:“那可太好了,我家夫人真是瞎操心,说有人会偷看。我就出了个主意,让她在纸上沾了药粉,谁要是黑心眼拿了去,不出半天,即刻红肿溃烂,无药可救。”她看向芷兰,“神明看了自然是不妨事。”

静月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那里已经抑制不住地开始发痒,她一直在搓。

陈秉正道:“我问完了,住持自行离开便是。”

静月脸上都没了血色,脚步踉跄起来,出门的时候险些被门槛绊得栽倒。林凤君叫道:“师太,用不用我扶你。”

“不用。”

她穿宽大道袍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空荡荡的讲经堂只剩下三个人。

芷兰轻声道:“快看牢她,她跑了怎么办?”

林凤君笑道:“中了这毒,腿脚酸软无力,想跑都难。你只管放心,我爹死死盯着她呢。”

“原来你教我摩挲纸张是这个意思。”芷兰看向自己的手,仍然是莹润光泽,毫无异状,“怎么我没有中毒?”

“因为药粉根本不在那。”她做了个戴镣铐的手势。

芷兰深深吐出一口气,“偷看信徒的心愿,可算不得什么罪名。周大人也出去了,我猜是……”

陈秉正点头:“兹事体大。妙清观背后势力极大,香客众多,谁都不愿意担干系。万世良逼/奸不遂,论罪只能杖责。要办成铁案,只怕难了。”他想了想,“殿前有功德碑,写着香客姓名。也许有人能出首告发?”

芷兰眼里全是泪,道:“大人,你不懂女人的难处,在这世道活着实在太不易。良家妇女无辜失身,已经是天大的罪过,若被人揭穿,轻则被休弃,重则来个羞愤自尽,才能保全夫家和娘家的名声。连同血脉不明的孩子只怕也要遭了毒手。所以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这道观就是知道妇女不敢告官,才咬死不认账。”

林凤君见陈秉正目光游移,跺脚道:“这帮人也可恨了。咱们折腾好一阵子,这么轻拿轻放,拿他们没办法,不是要害更多人。”

芷兰拍拍她的背,“凤君,莫着急。”她咬着牙,伸手就拼命去扯自己的衣裳:“我向官府告发那歹人逼/奸既遂……”

陈秉正连忙拦住,“你这是干什么。”

“绝不能放过奸人。”

林凤君叫道:“你疯了,好不容易……”后半句便烂在嗓子里。

“诬告反坐,另加三等。”他咬着牙道:“芷兰,你先回去歇息,意气用事要坏了大局。”

芷兰也走了,陈秉正眉头紧锁,缓缓步出大堂。他向正殿前的那块功德碑走去,碑顶上落了点雪,在暗夜里幽幽发亮。

林凤君默默走在他身边,“是没办法了吗?大嫂的父亲那么大的官,也没有主意。”

“我还在想。”他看了看那密密麻麻的名字,伸手拂去石碑上头的雪,“子产铸刑书以救世。”

“什么?”

陈秉正忽然回头问道:“凤君,去年你护送我从京城回乡,那棺材里藏的是私盐吗?”

她冷不丁被问到痛处,脑子里轰的一声,结结巴巴地说道:“是啊。”

他微笑着嗯了一声,抬头望着灰蓝色的天空。“天一定会亮的。”

几个兵士守着柴房。万世良弓着腰坐在角落里,被锁链捆得很牢。陈秉正进了门,他将眼皮略抬了抬,又合上了。

陈秉正在柴草上坐了。“万公子,江湖上可不光是打打杀杀,除了明的,还有暗的。所谓千门,以骗为生。正、提、反、脱、风、火、除、谣,合称千门八将。”陈秉正笑微微地说道:“八将联手,天罗地网,任你是大罗金仙也难以逃脱,所以我也陷进去了。”

万世良摇头:“陈公子是聪明人。”

“人一旦自认为比别人聪明,那就要倒霉了。论起谋算人心,将计就计,万公子其实比我聪明得多。明明可以靠武功搏杀,结果只用几句话就叫人死心蹋地,好本事,好计谋。”

万世良笑了笑,并不回答。

“捭阖之道,以阴阳试之,故与阳言者依崇高,与阴言者依卑小。以下求小,以高求大。由此言之,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真正的骗子不一定花言巧语,一个屡试不中的秀才,见到了我在府学宴会上最落魄的样子,所以惺惺相惜,想要帮我一把,何等高明的故事。”

“然后恰恰就在那天晚上,秉文去了赌坊,赌输了玉佩,被人追打,然后你非常巧合地出现了,卖了我第一个人情。回想起来,刘嬷嬷既然已经是你们的内应,在秉文身边安排几个帮闲,诱他入局,简直是易如反掌。至于赌坊……这种一掷千金的财神爷,他们怎么会不欢迎,所以你们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