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2/3页)

刘嬷嬷抱着头蹲下去:“我真没有,我什么也没见到。”

火光将这座屋子照得半明半暗,热气直逼进来。

陈秉正冷冷地说道:“你有同伙是吧,不敢说。可他们真敢杀你。今晚形势已经很明白,我被人做了局。你就算走出这道门,外面也埋伏着人要杀你。换句话说,谁也出不去。”

刘嬷嬷尖叫一声,又去推黄夫人,“咱们两个人对付他一个……”

黄夫人窝在角落里一动不动,除了偶尔眨眼睛和流眼泪,再分辨不出她是个活人。陈秉正冷笑道:“咱们,你跟她称咱们,你这毒妇将她害成这样,还是个人吗?”

刘嬷嬷瞬间提高了声音争辩,“我没有!”

“好,漫天神佛在场,你发毒誓,你不曾跟人合伙骗她,装神弄鬼吓唬她,引着她吸了福/寿膏,好将她捏在掌心里揉圆搓扁,里外盘剥,中饱私囊。若有一个字虚假,报应马上就到,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者,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

他越说越快,最后斩钉截铁一般,不容置疑。

刘嬷嬷身体抖得如筛糠,她捂着脸叫道:“都是那道姑指使的,我就是个跑腿,不是出主意的……”

黄夫人本来神情麻木,此时忽然眼神聚了焦,“嬷嬷,你说什么?”

陈秉正喝道:“贱妇,她吩咐你做过什么,你老实招来,阎王开眼,说不定免你的罪。”

“我说我说。在庄子里实在不曾见过尸首,道姑只说梁夫人已经死了,叫我只管听吩咐。后来……她就叫我在夫人的饮食之中下了迷药,叫她头晕目眩,视物不清,她找人戴着帷帽在窗前走动。这……只是想吓一吓她,好让她心甘情愿掏钱去做法事。得来的钱财,我们五五分成。”

黄夫人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唇微颤,却发不出声。陈秉正道:“诱使她吸食福/寿膏,是谁的主意?”

“那可是治病的药,我打听过了,京城达官贵人们都用这个,听说这丹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一般人还买不到。”刘嬷嬷垂着头,“不是毒药。”

黄夫人忽然歇斯底里地笑起来,表情扭曲着,“刘嬷嬷,我是喝你的奶长大的。我一个人嫁过来,府中大小事务全依赖着你,我视你为娘亲。你一句不高兴,我连几个陪嫁丫头都撵走了。为什么你反要勾结外人来害我。”

“视我为娘亲?”刘嬷嬷冷冷地反问道:“当年十几个女人坐在街边待选,管家说我的奶又稠又厚,才选上当你这大小姐的奶娘。说好听点叫半母,难听点只是奴才。为了给你喂奶,不许我出府探亲。一年以后我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反而饿死了,你却长得白白胖胖。你大富大贵的命,是用我儿子的命换来的。”

“我娘给了你赏钱,我也给,都是独一份的。你要是忠心……”

“我不要什么忠心耿耿,做一辈子奴才也就到头了,儿孙接着当奴才。哪有做主子舒坦呢?”刘嬷嬷呼出一口气来,“我也老了,想舒舒服服收田租,有人服侍,不用整天围着你转。”

黄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像完全不认识一样,“原来你这等恨我。既然如此,不如将我害死,一了百了。”

陈秉正道:“她想要你的命,太容易了。只是你最好这样半死不活,任人宰割。”

她们抬头看去,陈秉正用笔飞快地记着,“你们说的话,我都已经记录在案。按手印吧。”

热浪逼人,刘嬷嬷疯狂地咳嗽起来。她定了定神,笑道,“二少爷,你可真是迂腐到家了。横竖今天大伙儿都是要烧死的,你弄这些做什么。”

陈秉正将一张白纸摊在她面前,抓着她的手指涂了墨汁盖印,“只当烧给阎王爷看,是非自有公断。”

他又走到黄夫人面前让她按指印,放低了声音道,“律例明文,妄行左道,造魇魅符书咒诅欲以杀人者,以谋杀论。”

黄夫人再也没有了力气,她苦笑道:“秉正,你也不要忘了,忤逆不孝,罪在不赦。”

他沉重地点头:“此事有违天理人伦,我不敢望宽宥。只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还没有抓到。今日你们先行一步,他日我将凶手正法后,便自行投案,剖肝沥胆以自陈。论律伏诛,亦无怨怼。”

刘嬷嬷向窗外望了一眼,忽然回过神来,叫道:“火灭了,你……骗人。”

“只是小小的障眼法而已。”陈秉正点头:“江湖上骗人的雕虫小技,侥幸得了这两份口供。”

几个人沉默地对峙。黄夫人将乱糟糟的头发拨到后面,眼角止不住落下泪来,“秉文他不成器……就拜托你和秉玉了。”

他拱手道,“秉文,他仍是我弟弟。家里的田产商铺,凡是您从黄家带来的,我保证每一分每一厘都归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