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索额图有几年没上朝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毓朗想了一下居然没想起来。
他坐在床边看着常顺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但具体说的是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到耳朵里去。
还是沈婉晴深呼吸几口,扯着他从床上起来:“来, 起来先洗漱,洗漱完了赶紧换衣服过去看看。”
“我先去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去等一等图南他们, 还有芳仪也得叫回来。宫里毅安那边我让长禄拿着腰牌把人接出来。”毓朗握住沈婉晴的手站起来,整个人感觉才回了一点点魂儿。
“行,索府那边有什么事赶紧派人回来告诉我, 这事肯定哪儿不对, 怎么可能好好的人说走就走了?”
索额图这人和他相关的事都太复杂了,他不光是太子党前面那么多年的一杆旗, 也是整个赫舍里家这么几十年的领头羊。
即便这几年胤礽选择了亲手折断了这杆旗, 让索额图来了个树倒猢狲散,可不是还有另外一句老话叫做烂船还有三斤钉吗。
索额图再怎么着他也还是索额图, 这几年外面不论只说赫舍里族内, 就不断有人到毓朗跟前来说,大家同为一族毓朗不能眼看着索额图一门就这么倒了不管。
毓朗刚开始觉得说这些话的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自己跟索额图之间不说有深仇大恨, 起码也是有你没我水火不容的关系吧。什么同族不同族,到了要命的时候兄弟都要阋墙, 同一个姓能值多少银子。
可这话不能说, 非但不能说对着赫舍里一族的人还真的就得摆出宽容大度, 我们是一家人,对外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态度来。
因为只有毓朗能对索额图做到这个份上,那些原本依附索额图现在又转投到毓朗麾下的族人们才会放心。
即便他们都知道毓朗的态度是假的也无妨,毕竟你毓朗要是连这个虚情假意都不肯做, 那我们这些人又怎么能信你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会厚待我们呢。
是以,渐渐地毓朗也就想通了。这几年索额图府上有什么事毓朗和沈婉晴都没落下,这事乾清宫和毓庆宫都知道,但都对此没说过什么不许的话。
太子甚至还有一次借着酒后醉了问毓朗,问索额图那儿大事小情总要他去处理,烦不烦。
那天是毓朗跟着太子出城打猎,一行人手风极顺,打了两只黄羊一头野猪,打完猎就近找了个随行侍卫家的庄子歇下,晚上烤肉喝酒,喝得差不多了都要歇下的时候,胤礽突然拉住毓朗问了这么一句。
毓朗当时可能也是喝太多了,居然真的朝胤礽点了点头,点得人家太子爷本来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怎么开解,怎么鼓励再怎么展望未来的话一下子就全堵住,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能随胤礽出宫围猎的侍卫都是亲随,太子跟前的事谁还能不知道。出来打猎也不是在朝堂上,大家都挺随意的。所以毓朗那个头一点,鄂缮立马就笑得被酒给呛住了。
看着被酒呛得满脸通红的鄂缮,毓朗随手就扔了个黄羊骨头过去,鄂缮朝太子的方向拱拱手,然后起身走远了才传来一阵呛咳夹杂着爆笑,笑得胤礽没忍住也跟着笑了两声,笑得毓朗都要臊死了。
笑闹一场,半真半假。都是为了让太子和毓朗这会子别太尴尬,等笑得差不多了众人也就各自找机会起身离开火堆旁,把说话的地儿给两人让出来。
鄂缮本就起身离远了些,这会儿就正好站在远处护卫。站得远了听不清两人说的什么,不过只看太子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没生气。
这种偶尔一下看似说错话闯了祸,但其实宛如神来一笔的事情只有毓朗干得出来。干出来了还不遭人烦,甚至还能让太子对他更加放心更加上心的,这么多年也就这么一个。
鄂缮当年自然也嫉妒过,明明自己先入太子爷的眼,怎么之后的前程和得太子看重的程度都比不过毓朗,难不成就因为毓朗姓赫舍里,而自己就是外人?
现在看来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就好比自己这辈子就永远不可能在太子跟前放松到这个地步,居然能在太子问出这种问题之后傻愣愣的点头,他就是装都装不出这么纯粹直白的反应。
但毓朗可以,鄂缮觉得他不是装的,这很难得。可能也会有人觉得他就是在太子爷跟前装痴卖傻搏太子爷的欢心,但要是那样,那可就更难得更厉害了。
毓朗那天对太子的保证是只要索额图不过分,自己能管的都会管。太子对毓朗的保证则是索额图那边真有他搞不定的事情了,就尽管跟他说,他来给毓朗兜底。
当年的贪墨案严格来说并没有牵扯到索额图本人,被罢官的是阿尔吉善和格尔芬,索额图顶多算是被两个儿子牵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