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4页)

这些人除了靠朝廷发的抚恤金过日子,便是每年从佐领内领些银钱和米面粮油和肉过日子。

他们的日子过得不好难免有抱怨,这些人有了抱怨佐领内的披甲兵丁心里当然不痛快,谁也不知道下次打噶尔丹自己还能不能回来,自己要是回不来家中老小过的是这种日子,时间一长受影响最大的自然就是毓朗这个佐领和自己这个佐领夫人。

这事必须想办法解决,按着沈婉晴的想法是给这些小的老的找一条不靠别人不仰人鼻息的活路。不论古今,人活得有尊严日子才有盼头。

毕竟不是每个旗人都能披甲领俸禄,八旗里落魄成奴的旗人不在少数。名义上虽说还是个帮闲,做的事情可都是奴才做的事了。

但那些残的老的小的,便是愿意扔了面子不要去做奴才人家还不要。再加上旗人是不让从事农、商二业,这就更加从根本上堵死了底层旗人自谋生路的可能。

这都康熙三十年了,越往后走时局越紧张,沈婉晴没打算为了赚钱当出头的椽子。

不让经商种田没关系,佐领里这些公中的田产林场是佐领内大家共有的,在这里面做事干活不算犯了禁令。他们养了家禽做了女红绣品,佐领出面再由本就要采买的人家从公中买走,银子自然就到了他们兜里。

但属于佐领下公中的林场、牧场和田庄的管理一向模糊不清,实际打理公中这些产业的并不是毓朗或是阿克墩,甚至连富昌这些领催也只有那么多话语权。

真正掌握了这些土地资源的是佐领下那些辈分高的族老,这并不是毓朗这个佐领下这样,而是大部分佐领下都有这个毛病。

这些人有的辈分能跟索尼称兄弟,大家都姓赫舍里,这个辈分在索额图和一等公府跟前摆谱或许没用,但在毓朗跟前倚老卖老那可是太有用了。

别说毓朗,就是额尔赫在世的时候也拿他们没办法。问上两句今年林场牧场收益怎么样,老头子们就一个个有一百句话等着噎回来。

在他们看来你是佐领,公中的产出该你家拿的你拿了就可以了。至于底下他们怎么运作怎么买卖佐领没必要管,毕竟你都吃肉了难道还不许我们喝汤?

公中一年的产出卖出去都有固定的人来收,账目是对的,东西是不是被贱卖了谁也不敢往深了查。

沈婉晴自然也不敢惹众怒,要推翻他们最好的办法还得靠佐领内的大多数人,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引子。等日后佐领下的大部分人都有利可图,这些族老们就该靠边站了。

戴佳氏本来以为沈婉晴说这话是跟自己客气,等到傍晚另外两个庄子上的管事也到了,亲眼看着两人一个比庄头儿还殷勤,另一个却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才知道沈婉晴是真心劝自己再等等。

“那个宋庄头怎么这样,他不会耽误您的谋划吧。”

“我家里这么多管事,只有他每年交上来的账目最漂亮。他不激动是情理之中,他交到府里的东西不少就代表他能留下的更多,他手底下的佃户日子过得应该还行,现在我多弄这么个事情出来,对他而言反而是给他添麻烦了。”

宋庄头的庄子是赫舍里家三个里最小的,每年交上来的粮食和家禽山货等产出也最少。

但昨天来之前沈婉晴仔细盘过账,发现只有宋庄头负责的这个最小的田庄账目最清楚明白。不是说他自己一点儿没截留,只是留下的东西数目肯定是说得过去的。

这几个庄子名义上都是东院的,偏生管家的又是西院的二太太,庄子上的几个管事自然而然都成了不知道该讨好谁的尴尬人。

这种情况下宋庄头还能稳得住自己,把最偏远最小的庄子打理得井井有条,沈婉晴还没见他的面,就已经把人提前给标记了。

现在见了人就更加满意,这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不算老但是又少了年轻人的莽劲儿,再观察一段时间要是能用,她跟前就该多一个能放在外边管事的人。

“大奶奶胸中有丘壑,不是我这种粗人能赶得上的。我就会做得好的赏做得不好的罚,谁犯了我的忌讳就发卖出去,您这些谋划我是真看着糊涂,我还是老实看着吧。”

戴佳氏不问这些了,沈婉晴也松了一口气,事事都要跟人解释也挺累的,还不如自己拉着她多问问关于佐领下的事情,毕竟累自己不如累别人。

农户庄子就这么大,庄头儿把他们一家住的正屋腾出来给主子住,自己一家则挤到厨房旁边两间空着的屋子里去了。

正屋的炕提前收拾好,晚上就沈婉晴和戴佳氏两人住。村里只要一入夜就真黑了,黑得外边除了月亮就再没有个亮。没地方能去,两人就干脆抱着被子躺在炕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