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第2/4页)

千钟怔愣间,那沉默良久的人忽道:“这些与郡主无关——”

“晚了!”裕王遽然厉叱,“你传话给大皇子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本王要与郡主叙话,庄统领就去外面院子里,跪候吧。”

“父王——”

“不然,本王就要将梅宅里这些人都带去京兆府,仔细审一审梅重九的下落了。”

这一句仿佛顿然落下的一道闸门,将千钟讲情叫屈的话一滴不漏地拦在了喉咙口。

与庄和初分开被问话,也不是头一回了,但先前每一回,她唱的是什么戏码,扮的是什么角,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个底。

这回却是空空荡荡,一点也没有。

无论大皇子还是裕王,都来得毫无征兆,庄和初不曾与她合计过对策,也没给她任何示意,直到这会儿,她还仿佛在一团浓雾里没头苍蝇似地摸索着。

千钟不由得望向庄和初。

裕王这一声令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庄和初没应声,但已起脚转身,千钟急切地朝他望去时,正与他转身间经过的目光相接。

那目光不着痕迹地向她深深一看,带着一道似有若无的笑意,微一点头。

俨然是一句安抚,让她不要担心。

可这安抚来得毫无道理。

要留下来糊弄裕王的是她,她不是担心,她是心急,急着想要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戏码来糊弄才好。

不对……

今日在这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一出戏码。

一念乍然闪过,千钟头皮蓦地一阵发麻。

自从知道那一逃十年杳无音信的梅知雪竟投身进了裕王府,并对那为她守了十年“活寡”、受尽闲话的赐婚夫婿,和那因她而不得不远离故土、卷入皇城诸多是非的盲眼兄长,不但没有一丝牵累无辜的歉疚,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且这二人也不觉委屈……

千钟就依稀觉着,当年这赐婚与逃婚的事里,兴许还有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的隐情。

从前,这些事与她唯一的瓜葛,也就是她借了梅知雪弃掉的那张皮,其中再多的事,没人与她提起,她也很是识趣地不多加探问。

如今既要探究梅重九,就避不过、绕不开这个引他从宁州来皇城的源头了。

那便是说……

今日庄和初请来为她说清一切的那个人,不是大皇子。

是裕王!

千钟愕然的目光追向那道已经迈出门去、踏入夜色的身影。

从昨日到方才一切的古怪,一下子全都说得通了。

昨日宫里恰好来人问起找寻梅重九的事,该就是裕在王接到大皇子的报信后,暗中推助的结果。

这一出戏码,是要为他自己造出一个能顺理成章答应他们今日再来梅宅的理由,让他们放下戒备,而后他便与大皇子一明一暗一同前来,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如此一番精心算计,却不想,正中了庄和初的瓮中。

他等的就是裕王,所以,方才就将在前面当差的人全都支开了。

所以,他明明早就能觉察到裕王靠近,还要任由裕王抓个现形。

他就是要让裕王恼怒。

让裕王在恼怒之中,以对他施以惩戒的方式,向她道出一切。

厅堂大门开敞着,能清楚看着那精心算好一切的身影不疾不徐地渐走渐远,直走到临近门口院墙的门廊下。

已远得看不清面容了,却又仿佛有意要让厅堂中的人向外一望就能看到他似的,转身敛衣跪进沉沉夜色里为数不多的一团灯火中。

千钟心口随着他跪地而陡然一沉。

他已做到这地步,无论她情不情愿用这样的法子,都不能轻掷了这番已经付出的用心。

“梅知雪的事,我的确不清楚。”千钟定定神,转向那已踱至堂中正位坐下的人,半虚半实地道,“但这也不怪庄统领,是我不想让他说的。您最清楚我的来处,甭管跟着谁,我图的就是有口饭吃,旁的事,少知道些才好。不过,要是您觉着我应该知道,我也乐意——”

“行了。”座上的人寒声截道,“兜圈子的话都省省吧,收起你那把花花肠子,本王只问你一句。”

座上的人顿住声,摇摇仍拿在手上的尖刀,示意她上前。

千钟做着个怯怯的模样小心凑上前去,就听那森然的话音压低着,幽幽问:“你想不想庄和初死?”

千钟忙摇头,又道:“您都把侍卫统领这么要紧的差事给他了,铁定也不想他死。”

座上人冷哂,“本王无所谓他死不死,但大皇子要本王允诺保他性命,本王也只好尽力而为。如今最为难之处,是他身上有一道死劫,若是渡不过去,那就是神仙难救了。”

死劫?

千钟心里将信将疑,面上倒是做足了十二分讶异,“哪会有这样的死劫呀?他现下可是咱裕王府的人了,皇城里都说,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