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第2/4页)

庄和初平和颔首道:“裕王府人才济济,藏龙卧虎,卑职只是粗通武艺,常日亦不曾勤学苦练,全仰赖王爷偏怜,才忝居此位。比勇武,怕要贻笑大方,论诗书,还可一战。”

萧明宣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最后一句气笑了。

“论诗书?怎么,有人要害本王的时候,你就冲上去赋诗一首吗?”萧明宣颇没好气地横来一眼,“你也不用跟他们比,要比,本王陪你比。”

庄和初微一怔,旋即又恭顺颔首道:“卑职不敢。”

“没什么不敢。”萧明宣一扬手,在那侍卫堆里招出两人,道了声为庄统领宽衣,又转对庄和初道,“不着公服,就不论身份,只管尽力就是。”

萧明宣话音一落,那两名侍卫便要动手。

庄和初淡淡一拂,“不必,我自己来。”

两名侍卫见萧明宣轻一点头,会意地退去一旁,由着庄和初自行宽衣。

萧明宣悠然踱到茶案前,屁股还没落定,立侍在旁的人已斟好热茶,奉到他手边。许是身上的伤到底有碍行动,萧明宣一盏茶悠悠饮下一半,庄和初才将那身颇有些分量的公服脱下,交到早早候在一旁的人手中。

“不急,”萧明宣慢吞吞地抿着茶,“你且先松活松活筋骨,比试用的箭靶,一会儿就送来。”

箭靶?

场中的确没有箭靶。

一切都备得周全,为何独独箭靶没有就位?

这疑问只在庄和初心头一闪,便浮出一个骇然心惊的答案。

心惊未过,就见沉沉天幕下,一团灯火映着两道纤纤身影徐徐而来。苏绾绾掌着灯,直把那一会儿工夫间已换了一副装束的人明晃晃地送至裕王面前。

千钟一身繁复盛装被清雅便服换下,与之相配的,发髻也改梳成甚是简洁素净的式样,除了庄和初与梅重九送她的簪子外,唯一瞩目的装点,便是贴着发顶簪进发髻的一支珠钗。

只一颗浑圆的珍珠,明月一般柔柔升在她丰盈的乌发间。

裕王眯眼在这皎月上看了看,转手搁下半空的茶盏,施然起身,朝略远处一面院墙下摆摆手,“你站到那边墙下去。”

不待千钟弄清这是要做什么,又见裕王伸手取下早已单独备在茶座近旁的一张弓,一支箭,向宽去公服后只着素白中衣的那人道:“就以郡主发间这颗珠子为靶,你先来,若你射不中,由本王来补。”

庄和初心头一沉。

他猜得没错,确是要以千钟为靶,只是,这靶心所在之歹毒,还是远超他预料。

这不是燕射用的轻功钝矢,是打磨锋锐的精钢箭簇,如此一箭蓄足力道射中,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一块石头也能轻松穿透。

那颗珠子几乎就贴在千钟颅顶上。

就算准准射中,那珠钗还牢牢缠着发丝,如此强劲的力道骤然冲过,怕免不得要扯下一块头皮。

若他射不中,裕王那一箭会补到何处,更不堪设想。

裕王之意,显然不在什么要他展示本事以服众。

那是为的什么?

千钟也在错愕间顶着一背骤然滋出的冷汗飞快地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梳妆的时候,苏绾绾就与她说了,裕王要让庄统领在一众王府侍卫前一展英姿,也请她过去看看,顺便请那些侍卫们认认她这位新主子,免得日后当差不慎失了礼数。

现在这么看,可不像是让她来当主子的。

这要命的花样,还非要这么多人一起看着,更像是一场惩戒。

虽一时摸不清惩戒的究竟是哪一桩,但既是惩戒,就八成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事,横竖逃不过要受一遭委屈,那这委屈就不能白白受了。

起码,得解决一道眼下最是要紧的难题。

庄和初才一厘清头绪,没待开口,千钟已眼圈一红,“扑通”跪到裕王身前。

“爹我错了!我再不敢了……求您饶我一回吧!”短短三句话间,再抬头,已是泪光盈盈,楚楚可怜,“怎么说,如今我都是您的血脉了,您要是实在气不过,非杀一个不可……那、那您也得先杀庄和初吧!”

庄和初刚厘清的头绪顿然凝固了。

什么叫……先杀他?

裕王显然也没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里拧过弯来,目光愣得有点发直,倒还听得出,这话里分明透着一股不打自招的意味。

裕王绷着一张寒面转过身,朝茶座踱去,“你觉着自己有什么错?说来听听。”

“我不该……”千钟抽噎着,话音可怜又清晰,“我不该瞒着您,找姘头。”

裕王脚下蓦地一滞,险些把自己绊个跟头,愕然转身回望,就见那泪汪汪跪着的人老老实实地往下一伏,生怕他没听清似的,又用更大的嗓门带着更重的哭腔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