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第2/3页)
这样的颤抖十分剧烈,就像是将他那涣散的瞳仁放入筛盘中抖动一般,他失神的双眼于某一刻聚焦,又很快溃散开,但随着琴音流出,聚焦的时间渐渐长了起来。
不到一刻钟,秋瞳已是汗如雨下,练习与实际终究有些不同,剑灵见她有些不支,立即结印汇入一道灵光,二人一同支撑着完成了这首曲子。
最后一个音落下的瞬间,阆丘忽然抬起头,在那糟乱的长发之下,黑目终于凝光,视线也汇聚一处,沉沉地落在秋瞳面上。
在她抚胸喘息的间隙,阆丘打量着四周,回忆起零星的片段,想通了自己为何被关,又为何入魇的境况。
他不由得哑声道:“秋瞳,你父王还是小看你了,他最看重的孩子,是你的大姐姐。”
秋瞳哪有时间管他话中之意,此法清醒的时间并不长久,既然他已经有所意识,那便不需要再解释。
她立即开口问道:“三叔,当初你和父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致使你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阆丘眯眼看她,目光一如既往的阴沉:“怎么,是你父王派你来探口风的?”
秋瞳见他如此警惕,不由得长叹一声,言简意赅地将青平王被俘一事说出,随后颇有且急切道:“三叔,你与父王向来交好,为何会如此?
他说是他将你关在此处,因为你犯了大错,盗了狐王殿的至宝,这是对你的惩罚。
三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面的话便是子虚乌有,青平王从未说过这些,这是秋瞳早就想好,用来诈他的话。
经历前世种种,她对这个三叔实在太过熟悉,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够刺激到他。
果不其然,阆丘闻言大笑,面色狰狞,先惕的警惕全都消失,换作怒意:“犯了大错?惩罚?他竟是如此说的?!他也配?老匹夫,真当我死了吗!”
秋瞳悄悄松口气,面上却仍旧保有一种对他的怀疑与不敬:“三叔,你为何要盗宝?你是想害了狐族吗?”
“放屁!我怎么会害狐族!”
阆丘猛然起身,尖锐的指甲狠狠抓入那些阵纹,却又不能撼动半分,他泄愤一般怒吼。
“分明是他骗我,是你父王骗我!”
“当初妖尊即位,各部族来朝,他说妖尊指名要我们献上至宝,以示诚意,可先祖遗物岂能献出?
他便让我将至宝盗走,以此作借口推辞,再用其他宝物代替。”
他嗓音嘶哑,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愤恨。
“这原本只是一场戏,一场只有我与他知晓的戏,为了造出假象,他将附近看守的人调离,与我共同配合。
但谁知道,偏偏在我盗宝而出的时候,竟被长老们伏击,当做贼人打下!
遍体鳞伤之际,你父王出现,使出最后一击,令我伤筋断骨,口不能言,只能任由他空口污蔑,我成了觊觎先祖宝物的真贼人!”
他目眦欲裂,恨恨地看向秋瞳,但是目光又很快变换,显出一种打量与猜忌。
“后来,族人商议,将我关入密室反省,你父王来了,你知道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秋瞳已然震惊在场,她从未想过还有这样一番因果,她抠着琴弦,好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说了什么?”
“他说,这是我该受的,我有不臣之心,说我筹谋着将你们一家人一网打尽!”
说到此处,阆丘已然有些癫狂,将手放到自己脖颈上。
“他掐着我的脖子,厉声警告,说我既然敢生这种贼心,就要敢承担这种后果。
我被人打得遍体鳞伤 ,筋骨尽断,都是我该受的报应,他还要慢慢折磨我,他说我欠你们的!”
叮然一声,其中一根弦被秋瞳抠断,崩开的长丝从眼前弹过,她却没有眨眼。
阆丘厉声大笑:“我欠你们的?!就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他陷害我至此!我想不通,我时至今日都想不通!我与他是数百年的兄弟,他竟然因为这种梦话忌恨我!”
秋瞳只觉得有些耳鸣,就连眼前人的惨声大笑都减轻许多,耳边全是剧烈的心跳声!
她攥着琴身,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撑着地,恍惚道:“三叔,你敢对着先祖起誓,说你没有不臣之心吗?”
前世若不是他,狐族岂会生乱,他将父王母亲囚禁在狐族池底,哥哥姐姐们也全都被拷打一处,只有她——
只有她,因为去了人界,入了道和宫,得以幸免于难。
阆丘癫狂大笑,目光散乱晃动,步伐也开始虚浮起来,但他的神志仍旧清醒。
“当然有了!你父王统御狐族已经够久了,妖尊都换了人,狐王难道不能改一改吗?可我什么都没做,甚至只是起了一个念头,他怎么就敢笃定我会叛乱!”